“如果我把这十几年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,我可能活不到现在。”
1 我知道是长了肿块,割掉不就好了吗?
在浙江老家教了一辈子的书,刚退休时的那几年很不习惯。每天吃完晚饭,她都要拉上老伴到学校的操场上溜达两圈,看着不远处教学楼的灯光,还有教室里时不时向外面张望的小脑袋。她有时会想,如果不是到了退休年龄,她可能一辈子都会扎在学校里,送出一批又一批的学生。
“手术吧,我知道是长了肿块,割掉不就好了吗”,确诊后没过多久,张爱琴就找到主治医生说出了自己的决定。以前她给学生布置作业,现在她觉得自己像是在给医生布置作业,结果的好与不好都由她来评判。医生则建议,先化疗,等肿块缩小点再做手术。
张爱琴记不清做手术的日子,但是发生在身上的痛楚她仍旧记得。“做完手术我就后悔了。”毕竟是在自己身上划出的一道口子,手术后的恢复期,疼痛让张爱琴体会到从前未有的苦,几十年攒下来的精力都在那段时间被消磨掉了。
抗癌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即使在最佳时期做了手术切除,癌细胞还是悄无声息的发生了转移。几个月后,左腿开始疼痛,去医院复查,又是一个预料不到的结果,“我在右肺上做了手术,它又转移到左腿上了。”又到了需要做选择的时候。接下来的三年里,化疗、放疗接踵而来,从医院到家,再从家到医院,两点一线的生活占据了这三年的时光。
2 这个“解药”我坚持了12年
在学校里,张爱琴常给一些学生做心理辅导,十几岁的孩子正是青春期叛逆的时候,她耐心地和学生交谈,听他们的烦恼,再给出自己的建议,也许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影响孩子们的一生。生病后,张爱琴也常常给自己做心理辅导,自己活了大半辈子,女儿们也不用再操心,没有谁愿意得这个病,既来之,则安之吧。
如果心理上的苦可以用生活的甜来冲淡,身体上的痛又该怎么缓解呢?
“吃药刚开始会有不舒服的地方,我知道这是副作用,就没放在心上。”一粒药就可以摆脱化疗的痛苦,这是张爱琴没有想到的。此时,针对肺癌的第一个靶向药进口原研吉非替尼在中国上市刚刚两年,张爱琴不是最早接触到靶向药的肺癌患者,但她一定是幸运的,靶向治疗很快就见效了,病情得到了控制,只需按医嘱每天服用一粒靶向药,没有治疗的痛苦,往返医院也不再是常态。每天一粒药,这个习惯一开始就坚持了12年。
3 我怕自己先走了,留下老伴一个人受苦
“很害怕,我怕自己先走了,留下他一个人,苦啊。”8年前,张爱琴的老伴遭遇车祸,头部受到严重的创伤,以前都是老伴来照顾自己,现在她要承担起照顾老伴的责任。“能认识人,也可以说话,但总不能和以前一样了。”每次去理发店时,都是张爱琴最忙的时候,她要告诉店员要剪哪里,不要碰到哪些地方,帮老伴穿好衣服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,没过多长时间就要去一次卫生间。就这样,去了几次理发店之后,张爱琴就学着自己动手给老伴剪平头。每天坚持给老伴做饭、洗澡,有时孩子们会帮忙照料,即使这样忙碌,家里也没请人来照顾,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做。“别人来照顾我不放心,以前都是他照顾我,现在我来照顾他了。”
就这样,癌症在每天一颗药的控制下并没有带来什么困扰,不用忌口饮食,也无需家和医院两头跑,张爱琴得以陪老伴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。老伴走后的几年里张爱琴的心理负担也终于放下了,不用担心自己走后他无人照顾。
4 我没把自己当做一个癌症患者
是幸运的吗?12年来病情稳定,没有出现耐药,也没有再度复发。幸运的是,及早发现了病情,积极的坚持治疗,并且用上了最适合的抗癌药物;幸运的是,家人的陪伴和照顾,让她少了孤单和害怕;幸运的是,在服用半年后得到了慈善援助,减少了经济负担,持续受益十几年。
有一次到医院领药,在排队等候时,张爱琴认出了站在前面的一个同事,意识到她也是肺癌患者,“出来后,她和我说,你不要和我说话,也不要说认识我。”她没想到同事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,因为在她看来,患了癌症并不是一件不能说的事情。
十几年的抗癌之路,医学在不断进步,切身感受着身边人对待癌症态度的转变,张爱琴说,积极抗癌就对了,没有什么比得上家人的关怀,有些事情也没必要放在心上,“如果我把这十几年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,我可能活不到现在。”
肺癌不可怕,在医学不断进步的今天,在医疗政策不断完善的当下,我们相信将会有越来越多的抗癌奇迹出现。